第十六章 破案神器(下)
第十六章破案神器(下) 沙威眼睛一亮,接着道:“除非她想隐瞒另一个帮凶。嗯,伯爵的侄子阿尔邦嫌疑最大,此外他还是本案最大的收益者,那一片位于塞纳河右岸,巴黎西区(贵族聚集地),价值100万里弗尔的伯爵庄园都将归他来继承。可是,玛丽莎始终不愿开口说话,我们又该如何证明?” 安德鲁微微一笑,“不用着急,待会我会用科技手段来证明一切。顺便说一句,伯爵庄园双尸案可以先拖一拖,有人想看中了巴黎警察总监的职务,破获这个轰动一时的大案要案,可以作为探长你呈献给新总监的一份贺礼。” 沙威探长默然接受了,他知道安德鲁不会害自己,所以只管接受就行了。 接下来,安德鲁本想再与勒让德尔再谈谈科德利埃俱乐部的事情,但正准备开口,便看见女管家安娜领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走进餐厅。 “安德鲁先生,这位叫傅里叶的年轻人自称是职业介绍所派来担任家教的。”女管家介绍说。 “傅里叶?”安德鲁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个20岁左右的年轻人,瘦高个儿,一头好看的栗色头发,眼镜框里是一双漂亮的黑眼睛,访客衣着寒酸但很还算整洁,双手不自然的垂下,显示他在陌生的环境下太过拘束。 安德鲁立刻判断:眼前的傅里叶不会是个商人,应该属于学者。前世,穿越者只对两个叫傅里叶的法国人感兴趣,一个是喜好胡思乱想的里昂商人,政治书上描述过;另一个是令安德鲁高数成绩不及格的坏家伙,尤其是“傅里叶转换”公式不知杀死了自己多少脑细胞,可依然还是没能完全搞懂。 安德鲁大致浏览了职业介绍所开具的简历,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眼前这位傅里叶全名是让?巴普蒂斯?约瑟夫?傅里叶,生于法国中部欧塞尔一个裁缝家庭,9岁时沦为孤儿,被当地一主教收养。1780年起就读于地方军校,后在曾经的母校奥塞尔中学执教。一周之前,傅里叶受一位朋友的邀请,辞去教师工作来巴黎碰运气。 “谈谈您的条件,傅里叶先生。”安德鲁笑着问。 “一天三个里弗尔,但如果能提供免费的食宿,一天20个苏也行!”望着餐桌上的糕点酒食,外省人感觉腹中饥饿难耐,干瘪的嘴唇也在蠢蠢欲动。 “哈哈哈,快请坐,我的数学家朋友!”安德鲁极其热情的拉着傅里叶坐在自己身边,他示意女管家再送上一套餐具,还亲自为客人倒上一杯香槟。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众人心里在各自猜测,这个年轻家教凭什么入了安德鲁律师的法眼。 “一天三个里弗尔不变,我们好心肠的房东先生会为你提供免费的食宿。你看满意吗?”安德鲁问。对面的勒让德尔也表示同意,敲好一楼还多个房间。 “弗兰克先生,我很满意,非常满意!”傅里叶急忙咽下香槟酒,点头说道。他虽然疑惑于安德鲁为何提出如此优越条件,但傅里叶事先做过了解,相信一个著名律师兼未来的税务检察官,根本没必要欺骗一个初来乍到的穷酸外省人。 当下午茶结束时,安德鲁领着探长沙威到阁楼,留下奥什、梅尔达与新老师傅里叶一起,在餐厅探索神奇数学的奥秘,房东勒让德尔拿着支票去银行办事。 阁楼里,安德鲁将一个木箱抱到书桌,他换上一双长白手套,从木箱里取出一把没开刃的匕首,把它递交到探长沙威手中,继而又将匕首拿了回来。 律师性情不错的开起玩笑说:“而现在,我可用铁一般的事实证明,沙威先生刚才使用这把匕首实施了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案。” 探长头脑一度是云里雾里,他不清楚安德鲁在表达什么意思。不多久,沙威总算反应过来,“你能证明是福尔尼伯爵的侄子拿了匕首刺死了福尔尼伯爵?” “当然!”安德鲁神态傲然的说。 于是,在观众好奇与疑惑的目光中,安德鲁用戴着白手套的手,从木箱里取出一个装有磁铁粉纸盒和一把小尘拂,一一摆放在桌面上。 安德鲁将绒毛制成的笔状尘拂在一包黑色磁铁粉里轻轻打个了滚,接着将附着尘拂上的黑色磁铁粉施放于匕首表面各处;然后,动作快速的搅动尘拂,以便将磁铁粉末铺洒在匕首表面…… 这便是21世纪的侦探们最常用的一类指纹鉴定方式。指纹鉴定术首次出现却是在1892年的阿根廷,当地警方运用这项“最新科技”成功侦破了一起谋杀案。从而引起极大轰动。 当然,也有很多欧洲人严重怀疑这些脑洞大开的阿根廷侦探是受到1886年,阿瑟?柯南道尔所著的福尔摩斯探案集—《血字的研究》的启发。但无论哪种情况,指纹鉴定引发了司法鉴定环节一场划时代的伟大革命。 在前世,作为在学院学生兼福尔摩斯侦探迷的安德鲁也曾大量接触过指纹鉴定术。以至于制作这些跨世纪的探案道具也没废多大劲。 当然对于附着留在金属、塑胶、玻璃、磁砖等非吸水性物品表面的潜伏指纹还有一类更为有效的鉴定提取方式,这便是碘熏湿显——即使用碘晶体加温产生蒸气,它与指纹残留物的油脂产生反应后,就会出现黄棕色的指纹。 不多时,沙威惊讶发现,自己潜在匕首表面的手指印记居然通过黑色粉末清晰的呈现出来。 安德鲁脱下长筒手套,手指匕首上的指纹,解释说:“通常状况下,人的手指表面都覆盖一层薄薄的汗液油脂,所以手指在触摸物件后,一般会留下带有油脂的特殊纹路。法兰西科学院在1788年发布的学术期刊里,已经充分证实任何人的指纹或掌纹纹路都不尽相同,就如同世间没有一模一样的树叶。 当然,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你必须等上一段时间,先在一两个简单案件的诉讼上,让指纹鉴定方式得到刑事检察官的支持,以及当庭法官的物证认可,再利用报社媒体的舆论力量以及法兰西科学院的绝对权威,加以一定程度的科学普及,就能将伯爵庄园的真正凶手绳之以法。” 沙威探长眼中大亮,这不仅仅是一个高效方便的鉴定方式,更是泽被后世的破案手法,尤其是安德鲁最后的一句话: “不要对任何人谈及我与指纹鉴定的关联,事实上,这应该是沙威先生在监狱担任狱警时,独创的一项伟大发明。” …… 杜伊勒里宫,宽敞奢华的财政总监(部长)办公室里,这位温文尔雅,笑容可掬的内克尔大人在刚刚接见完最后一位访客后,便嘱咐门外秘书,说自己需要休息一会儿,1小时内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搅。 王国财务总监放弃了代表庄重威严的胡桃木办公椅,他舒服躺在松软的沙发上。睡是睡不着的,一大堆烦恼的国家大事等着自己拿主意,做决策。而最新的一件,就是老朋友孔多塞给出的一个大难题,庇护包税商。 作为银行家,内克尔深知包税制度曾经在法国代表的强大势力。在1789年之前,法国包税制的中心管理机构有700多名员工,分别工作在秘书处、总征收办公室、11个会计办公室、1个盐税办公室、1个关税办公室、35个通信办公室、1个配备了10名律师和1名代理人的委员会等,他们代表着全法兰西,包括海外殖民地的128位包税商人。 包税制的优势在于对剩余索取权的占有,使他们努力进行制度创新来提高税收效率,其运行效率明显高于官僚课税。但这种包税制由于包税商人的极度贪婪,逐渐发展成商业的一个严重的障碍,随之变得非常不受欢迎。 等到在大革—命爆发时,包税管理机构遭到普通商人与大批市民的野蛮攻击,最后还被纵火焚烧,以至于不得不迁移到郊外,事实上已处于半停顿状态。很快,上百位包税商便以各种借口,或拒绝或延缓或减少向财政部上交税赋。 从国家角度上想,内克尔也许应该坚决支持未来的安德鲁检察官对包税商的司法控诉,用拿一亿里弗尔的补偿税款来弥补一下债台高筑的国家财政。 但从私人感情来说,包税商与银行家都是属于同一类人群,是金融衍生的奇怪生物。内克尔的发家史,就与包税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也许正如孔多塞所说的那样,“时下,众多舆论对包税制的全盘否定,实际上,就是对我们在1789年之前,所有辛苦努力的否定。” 税务检察官今天能随意查办包税商,那明天就可以攻击任何一位银行家,肆无忌惮的把内克尔总监大人的老底揭穿。 所以,自己必须站在包税商这一边,至少是这一次。 内克尔于是下定了决定,他叫来自己的秘书,让他去一趟隔壁的马术学校(制宪议会),预约一下自己的老朋友,同时也是老对手,制宪议会的无敌雄狮,米拉波伯爵,就说财务总监内克尔想邀请他一起喝杯下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