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七章
高高兴兴往回走的虚乘,感觉到了什么,突然顿在了原地,惊骇惊喜的回头。 佐蒙族地,似乎跟原来没什么两样,但是,阳光下的天地,似乎失了颜色,一种无言的悲哀、遗憾正从小谷方向,以恐怖的速度朝四方扩散! 这? 虚乘的心跳忍不住的加快,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真是他想的那样吗? 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的时候,佐蒙族地、铃山所有修士面上都呈一种特别难过的样子。 无数飞鸟哀鸣着朝天空撞了下来,走兽的悲鸣更是此起彼伏…… 不好! 虚乘急忙冲回,在铃山的上空,袍袖连甩,把世尊陨落,散逸在天地的情绪生生的打回佐蒙族地。 紧张了一夜的邓九,只感一阵晨风袭来,箍在大阵中的草木都好像被吹去了所有精气神。 这这? 他的心‘咚咚咚’地跳着,好像整个人都傻了。 邓九猜到是什么原因,他觉得自己应该开心的,可事实上,他也被散逸在天地的情绪感染,一边心脏激动又热血的快速跳动,一边全身好像都冻结了一般。 “凝!” 一声叹息,从小谷方向传来,却是呆了一会的圣尊出手了。 他凌空站在小谷上方,俯瞰整个族地,当然也感觉到了虚乘,不过,这个时候,哪怕再恨他,他也做什么了。 圣尊脚下玄光微动,好像刮起了一道小旋风,把散逸在族地,以及属于他们的大后方的晨风全都收了回来。 没一会,他的脚下,就凝出了一颗灰蓝色的珠子。 圣尊轻轻抬手,把还在滴溜溜转的小珠子握到了手上,“虚乘,这就是你绊我一夜的主要目的吧?” 他隔空望向铃山方向,“真是好手段,佩服……佩服!” 虚乘:“……” 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平静无波的样子,给他的感觉非常危险。 他严肃着脸,“很高兴能收到你的佩服!” 虚乘一步未退,“这一天,我等了很久很久。久到……以为一生都不可能达到。” 昨夜是他此生做得最英明的事! 虚乘感激昨夜的自己,“世尊,该死!”他的声音带着灵力,袭卷四方,“今日老夫就要去仙陨禁地告慰所有死难同道,世尊,陨了。” 圣尊:“……” 他的心好痛! 世尊陨了。 虽然他曾巴望他死,可是…… “马上以天音嘱通报四方,”虚乘的声音隆隆,“世尊,陨了。” “是!” 铃山所有修士,齐声应是。 虚乘目光灼灼,“通报一庸,仙界各方,大祭托天庙!” “是!” “通报妖族,世尊,陨了。” “是!” “圣尊!你看到了吗?今天,是个好天!” “……” 圣尊的喉中泛起一抹腥甜,他慢慢的咽了下去。 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那么理智的跟他支招了。 世尊……陨了呀! 他的眼中,泛起一抹水光,不过,很快又隐了下去。 世尊陨了,他……似乎不是世尊的最强分身。 否则,本尊陨落,做为分身…… 难不成,是因为他没被唤醒? 圣尊现在没时间跟虚乘较劲,只以淡淡的声音冲着脚下的族地道:“举哀!” 当~ 当~当~~ 当~当~当~~~ 佐蒙族地,很久没敲过的丧钟,一声声的响起。 圣尊一闪回到了小谷。 小谷中,所有人,连呼吸都不敢放重了。 世尊陨了。 怎么可能啊? 明明昨天他们还…… 安画的眼中泛起大量的水光。 她后悔了。 她怎么这么蠢,居然没有多看看世尊,如果多看看,也许…… 安画看着世尊额前的那个血洞,后悔的无以复加。 “圣尊……” 鄢青也后悔的不行,他就不该陪着一夜。 如今的虚乘,不是当年的虚乘,他再陪,人家也不会憷上半点,“世尊魂海里的两抹气息是怎么回事?是广若和随庆吗?” 他们的世尊是不会死的。 除了广若和随庆,还有最强分身! 鄢青眼巴巴的看向圣尊,“他们如此掠他魂力,是不是……” “不知道!” 圣尊摇头,慢慢走向世尊的榻前,“广若不是你们想像的广若,不是世尊的分身,当年为防虚乘和元爻发现异常,广若身体里的真魂,始终都在。” 啊? 不是他们想像的那样吧? 所有人都呆了。 “至于随庆……” 圣尊长长吐了一口气,好像要把胸中的郁气,全都吐出来般,“随庆亦只是随庆,轮回分魂,未被唤醒。 老夫倒是希望,他也能如真广若一般,掠世尊之魂,可惜……” 可惜,他动都没动。 如果动了,世尊的轮回分魂,反而有可能因为补回的大量本尊魂力,自动醒来。 “那木灵气息,不是随庆,随庆的没有那么精纯,是……是林蹊的木精灵宠!” 圣尊也憋的不行,“林蹊的木精灵宠,绝不是普通的木精灵宠。” 居然能带着林蹊一起入随庆魂海。 “老夫昨天……” 圣尊把他冲进随庆魂海,遭遇到的一切,全跟他们说出来,“……世尊之陨,可以说,尽在灵蹊!” 关键的问题是,人家真的有龙祖宗。 那龙祖宗还非常厉害! 交待完所有要交待的,撇清了自己的所有嫌疑,圣尊到底把世尊临死前给的玉盒拿了出来。 他一直不想面对,一直不敢面对的东西,已经到了必须要面对的时候。 圣尊手上灵力一动,打开玉盒,里面装着一个裹着厚厚禁制,更小一点的玉盒。 他一层一层的揭开,在所有人的屏息中,打开这世间最大的秘密。 一个小小的纸条叠在那里。 圣尊慢慢的打开。 小谷中,所有人的神识也尽都涌来。 只是,看了上面的名字,所有人都无法动了。 “不是我!” 圣尊似哭似笑,“不是我啊!” 他想说,早知如此,早点打开,他不会焦心那么久,世尊……也不会死的这般惨! “为什么?你就不能提前打开?” 他们早到生死存亡的时候。 可恨,他居然……居然拦了。 圣尊闭上眼睛的时候,牙齿磨了又磨,“此人……指望不上,你们……你们好好想一想,怎么借用此人,让人族彼此猜忌一番!” 他早该想到的。 可是,什么时候,他的脑子也僵化了,居然没有想到。 圣尊悲愤莫名。 曾经的他不是这样的。 “敲……一百钟!” 他感觉到敲击丧钟的族人顿了一下,以最快的速度传音过去,“为世尊举无上之哀!” …… 死了? 世尊死了? 这可能吗? 不说还呆在天罚狱的一庸几人不敢相信,就是陆灵蹊、随庆,也有些不敢相信。 堂堂圣者,真的死了吗? “佐蒙人……不是有自愈天赋吗?” 陆灵蹊的心跳有些快,她不知道自己想在青主儿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她和师父一起用开天决,一直一直,忙的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但,他们那么忙,也从来没有奢想过,真能把世尊按死。 他们只想让青主儿和真广若能多沾点便宜。 “谁知道呢。” 青主儿想了又想,“不过,我进世尊魂海,发现那个家伙……可能早就想死了,有自我毁灭的倾向。 他……好像还羡慕师父。” 她朝师父笑的时候,眼睛变成了漂亮的月牙,“佐蒙人那边,早就不重视他了,圣尊因为最强分身的流言,和他离心离德,似乎逼的其他佐蒙人没办法,都站队于圣尊!” “……” 随庆慢慢点头,“你想的都是最好的一面,但是,我们也要想想,世尊的本尊死了,他的最强分身……,如果跟我一样,没被唤醒的话,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 而且,做为圣者,他如此弄一个又一个不被唤醒,就不知道的分身,也未必没有躲避天地因果的意思。 甚至……” 随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就好像我,如果寻不到他埋在魂里的引子,难保哪一天,不被他借壳重生!” “……” “……” 陆灵蹊和青主儿原来的欢喜,瞬间少了一大半。 “我是如此,真广若那里,亦是如此!” 随庆知道自己在她们最高兴的时候,说这个有些残忍,但是,不早点让她们警醒,难保不会被世尊钻空子,“林蹊,从此以后,为师……” 徒弟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 随庆的声音柔了柔,“为师多活了这么多年,参与了天渊七界的崛起,见识了仙界,又要见证天渊七界回归巅峰,这辈子不亏! 为师……以后不修炼了,给你师伯收徒弟,替你管徒孙,你看好不好?” “……好!” 这是师父的选择,至少是他现在的选择,陆灵蹊不跟他犟着,“师父,您好好的,还是您,我就好高兴好高兴了。” “哈哈!哈哈哈……” 随庆其实也好高兴。 昨天他还战战噤噤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谁知道…… “为师也好高兴!” 他们赢了。 不仅赢了,青主儿还从世尊那里得了不少。 “佐蒙一族从此只有一位圣者,就算世尊想要借壳重生,也需要时间。” 时间,也是徒弟需要的。 随庆双目灼灼,“为师相信你,他再厉害,也跑不过你了。” 他是圣者的时候,被徒弟一点点的按下去。 他不是圣者,一切要重来的时候,还只能被他徒弟按着。 “走,我们去找你师叔喝酒去。” “嗯嗯!” 普天同庆! 陆灵蹊退出师父的魂海,在东水大殿睁开眼睛。 …… 世尊陨落。 世尊陨落…… 天音嘱上,血红的大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真的吗? 仙界各个坊市,各大宗门,恰逢其会,正在天音嘱前的修士抖着手点开了由铃山发来的公告。 他们的圣者虚乘,亲自命令,通传各方。佐蒙族地连响一百丧钟…… 啊啊啊! 世尊真的陨落了。 这不是假消息,是真的,真的啊! 一时之间,各个坊市全都沸腾了起来。 所有人都向天音阁涌去,想要亲眼见一见那四个血红的大字。 那是振奋人心的大字,是无数年来,无数代修士,最最渴望的大字。 各个拥有天音嘱的宗门,也全都沸腾了起来,大家排着队,到天音嘱处转了一圈,又自觉地跟随长辈,进祖师堂,祭拜他们曾经死难的前辈师长! 祭完他们自己的前辈师长,心情还是无法平复的一众人等,响应虚乘的号召,走向离的近的托天庙,祭奠为这方世界争取时间,最终死难的前辈先贤。 人族的,妖族的,在这一刻,被无区别对待! 一庸四个被激动的飞南找到,顾不得广若这里,一齐激动的跑出去,干他们应该干的事。 “……先捆着吧!” 被捆着的广若眼角含笑,对和天渊七界交流过的,又兴奋又激动的常雨道:“不过,要麻烦常施主先把我的头发剃了。另外,这棍子饼……,小僧也不能再吃了。” “行!都依前辈!” 师祖无恙! 世尊陨落! 这是世上最好的消息! 常雨心情好,抬手一点灵光拂去,广若久没剃过的头发,瞬间光溜溜。 “前辈,您现在高兴吗?” “高兴!” 广若眸中清亮,“非常高兴,谢谢你们!帮我跟林施主说一声,我广若欠她一个人情!” “嗯嗯,我一定会跟我师父说的。” 常雨也想跟她家的师长师兄师姐们庆祝,“前辈,明天我再来看您!” 她还要问问青主儿,这一次,有没有多沾点光,感觉这位真广若的性情如何! 她还要趁着一庸堂主他们高兴,为大家把功劳捏实了,从仙盟多弄点贡献点。 常雨有一堆的事要做,收了已经灭了的传界香,风风火火的走人。 天罚狱又只乘下广若一个了。 他高高兴兴的闭上了眼睛。 ……